几枝清梅心花放  高13.5cm 口径15.5×15.5cm 2025年

乙巳暮春应友之邀赴景德镇画瓷，车至三宝陶源谷艺术生活街区南向直行约七公里，穿闹市，过三宝篷、三宝别院复向前行，游客渐少。向东拐上坡，见一栋三层小楼，墙上有“以集半山”四字，楼四周树木葱郁，蓊翳幽静，恍入桃源之境。当即决定此行客居“以集半山”工作坊。以集主人陈勇为郑州老乡，是位敢想敢为有故事的人。他在景德镇已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客居以集甚是惬意！画瓷间隙举目窗外，总能看到鲜亮明净深浅栉比的绿树，树后万山叠翠层云染碧，山谷中烟起烟落，远望去浑若一幅淡远空灵的水墨画，凝眸间又若一幅浓艳饱满的大青绿山水。夜宿以集甚是安静，枕着蛙声入眠，又在鸟鸣中目对晨曦。偶有夜雨轻错落于窗外，将人送入诗意的梦乡。

自2007年首来景德镇，于胚胎上画出青花的第一笔，我就喜欢上了画瓷。之后每年都会来此小住几日，在景德镇好多的工作坊皆留下了有趣的记忆。也曾有在零晨3点去鬼市（古玩摆摊交易市场）掏一些老瓷器的经历，得手的窃喜于今，每每忆及尚余得意，颇有捡便宜之感。

收藏老件实为找寻我画瓷的“师傅”，即使是残片上不完整的图像与笔痕，皆是我窥探前人的法器。我最喜欢民窑上面的图画，每一笔都如此鲜活生动，流畅的笔迹与装饰化的处理相得益彰，把玩间总会使我已如痴如醉，每每爱难释手。

2016年10月11日景德镇《瓷都晚报》曾以“陶瓷有自己的语言，不能简单照搬纸本”为标题对我做过整版专访，这是我在瓷上绘画的一个观点。胚胎和宣纸、釉与水完全是不同的材质，立体与平面不同的展示空间，作为一件立体的器物要注意图像不同角度的观看，每件不同的造型自应有不同的空间处理方式与表现语言。纸本画家在瓷上作画首先要研究前人瓷画的枝术系统。

四月初八浴佛节恰逢立夏，陈勇看我连画数日着实疲累，便开车带我与妻、友亚杰同去景德镇浮梁县旸府滩拜观一棵唐代樟树与一棵宋代樟树。当我趋至1000多年前的两棵巨樟的刹那，莫名地不敢言语，心砰砰跳得厉害，敬畏之情呼之欲出，满脑子时空穿越的画面在眼前频闪！地道敏树！我绕着粗壮的大树用手轻触干裂而有温度的树皮，心中默念缓缓行走，恭敬捡起唐樟宋樟树皮各一，准备带回郑州放在书房那张海南坡垒木的老条案上，每当对视，必引无限遐想……

客次以集共绘青花大小瓷器30件，出窑瞬间，青花湛蓝明亮，件件自不相类！有获意外之喜，有在意料之中，也有不尽意处，我会心一笑，此刻三宝街上人流的拥挤与暄嚣，陶瓷墙前打卡的青春活力，以及“以集半山”的幽澹，皆归于下次画瓷的期待中了……

（文/李健强，2025年6月于沙门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