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山行—中国宣纸小镇国纸客厅外景

近日，第十七届世界建筑新闻奖公布了最终获奖名单，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教师袁柳军、金捷团队作品“中国宣纸小镇国纸客厅及国纸水街”建筑项目获2024世界建筑新闻奖综合使用类别金奖。

该建筑项目坐落于安徽省宣城泾县中国宣纸小镇入口，毗邻宣纸博物馆和乌溪，设计以“纸山行”为概念，以白色清水混凝土切片为主要元素，通过建筑与景观一体化设计，在乌溪江畔，安放一座可以进入的如画“纸山”。2024世界建筑新闻奖评语写道：“一座将‘宣纸’意境具象化的建筑奇构。素雅中见精微，空灵处显匠心。”

实际上，“纸山行”的概念源自于对宣纸及以宣纸为载体的山水画境的整体想象，如何将自然中的游山体验转换为人工化的“纸山”建筑空间，主创团队从五代画家巨然的山水画《湖山春晓图》中，找到了一种切实可行的方法。在这幅山水画作品中，画家把山体进行切片化处理，通过层叠交错的山体切片把画中人裹挟在一片不尽的褶皱和幽深之中，引发观画者不尽的遐想。

正是这种呈现空间的方式为“纸山”建筑空间的营造提供两层重要的启示：一是内外空间的连续性。在巨然的《湖山春晓图》中，山的外形与内形连绵一体，画家用这种均质化处理手法，把山林空间的深远层叠表达得更加纯粹有力，并逐步生发出空间的复杂变化，实现一种丰富的体验感。二是对山“势”的表达。在《湖山春晓图》中可以看到，山体空间的内与外始终处在一种联动的关系中，借助切片边缘的次第渐变，产生一种连绵不绝的韵律和动势。

金捷说：“当我们把这种次第生发的‘势’的关系呈现在建筑空间中，因为建筑体量够大，这种单纯的重复将给观者带来一种绵绵不绝的冲击感。同时，它又和观众的身体密切相关，随着身体的移动而变化。更重要的是，这种‘势’的存在让整座建筑的空间变幻成为一个不断流转的整体，而非各自孤立的局部。”在“纸山”内部，通过白色混凝土切片的不断层叠、交错，为游客呈现一个内部不断被打开的自足的世界——纸山行不尽，如在画中游。

如何在一座建筑空间中实现中国人对山的想象？显然，它不是简单的外部造型的塑造，需要的是一种进入其中的切身体验，如同巨然画中不断开启的起伏层叠的内部空间。为此，设计团队在建筑内部与外部、屋内与屋顶之间精心构建了一套极其复杂的路径体系。游客既可在长坡道构成的主游线上有目的的游走，也可以借助台阶、汀步不知不觉中完成室内外切换，进入一个又一个被不断开启的休闲空间。正是在这种沉浸式的连续互动中，设计团队试图去营造一种在中国园林漫游的连绵诗意。

据介绍，“中国宣纸小镇国纸客厅及国纸水街”建筑群由三幢建筑组成，沿乌溪河东西向一字排开，建筑之间以连廊相接。国纸客厅主要承担小镇游客中心功能，建筑与入口广场之间以镜面水池相隔，以桥相连，通过一个精心设计的山洞，邀人入画。内部空间通过连续的弧形切片，形成一系列相互渗透的纸的“山洞”，在室内外连通的镜面水池的倒映下，呈现出一个巨然画作似的充满褶皱的稠密山水世界。造纸体验区结合徽州独特的梯田地貌特色，在如画的“纸山”内部，用层层叠叠的曲形台阶，开辟一片可供四百人同时体验与观摩捞纸工艺的人工梯田，这也是建筑中跨度最大的无柱空间。造纸表演区则是用一个弧形的大坡道把整个空间统一在一个连续的平面中，结合竖向的垂直墙面，把各自为阵的不同工序有序地整合在一个共同的开放空间内，形成一系列空间中的立轴，如画卷般展示不同的造纸工序表演。

“建筑向内探究的过程，从某种角度来说，亦是试图找回中国建筑空间原有诗意的过程。我们舍弃造型元素上对中国元素的转化，而在空间营造逻辑上去试图与中国传统造园建立某种延续。”袁柳军说，如何在流动中理解空间，让时间带动空间，在游观的序列中去营造一系列不断“生发”的连绵不绝的空间体验，这是我们团队在此项目中回应中国园林空间当代转化的一次努力和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