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艺术收藏版红钢铁侠的世界 |
2012年08月16日
艺讯中国
责任编辑: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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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皮高齐(Jean Pigozzi)拥有的几个网站中,有一个是这样描述他的:“意大利人,念过哈佛的风险资本家。”不过这基本上是九牛一毛。这位身材伟岸的大块头现年六十岁,是一笔汽车产业的继承人,在艺术、设计和时尚界都很活跃,还是一位高产的摄影师,迄今已经出版了4本书,最近的一本是2010年由 Steidldangin 出版的《胡闹图录》(Catalogue Déraisonné)。和前几本一样,这是个黑白的大块头,有点日记的色彩,收入的照片中可以看到他的那些光彩照人、家喻户晓的朋友(卡拉·布吕尼、基斯·理查德、杰克·尼克尔森和戴安·冯芙丝汀宝)在世界各地的时尚场所狂欢的样子,包括皮高齐本人在昂蒂布角的多拉内庄园。在出版的同时还制作了一场展览——在他的朋友、交易商拉里·高古轩位于麦迪逊大街的画廊——标题是假装发怒的“Jean Pigozzi: Johnny STOP!”。其中给人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1991年捕捉到艺术界权势人物的放松瞬间的一张:高古轩、查尔斯·萨奇和里奥·卡斯泰利,三人一身海滩装扮,坐在一个漂亮的房间里闲聊着(照片标题告诉我们是在圣巴泰勒米岛上)。在被问及他们的友谊时,萨奇调皮地对 Art Auction 说:“我深深地爱上了约翰尼·皮高齐,我希望他作我的下一任新娘。”
“约翰尼·皮高齐有很多个,”纽约藏家、摄影私人交易商、和皮高齐相识三十多年的丹尼尔·沃尔夫(Daniel Wolf)说。“一个是藏家,一个是商人,一个是社交界权势人物,这些都有,不过在最深处,他其实是个艺术家。”沃尔夫还说,摄影师皮高齐是“在有意识地纪录‘百分之一’人群中那些极度重要的侧面,他这么做是大好事,因为在这种偷窥的视角你可以看到一些真想。”
他的照片似乎在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2008年柏林海尔默·纽顿基金会举办了“皮高齐和狗仔”(Pigozzi and the Paparazzi)展,这个展的创意是由海尔默的遗孀 June Newton
提出来的,策展人是马蒂亚斯·哈德(Matthias Harder),将皮高齐的“内部人士”抓拍著名友人的手段跟费里尼《甜蜜生活》表现的那种经典的名人尾随纠缠区别了开来。Erich Salomon、Weegee、Tazio Secchiaroli
和 Ron Galella 的作品建立起了专业的语境。去年11月举办了又一个根据《胡闹图录》制作的展览——这次名叫“Pigozzi, Stop! You're Too Close”——展览在莫斯科多媒体艺术博物馆举行,皮高齐对此颇为上心:“我很荣幸,因为这可不是个私人画廊之类的东西,这是正经的国立博物馆。”
皮高齐的摄影作品究竟有多高的价值,可能标价最能说明问题了。去年他捐了一张米克·贾格尔演出的照片给美国艾滋病研究基金会(AMFAR)在 Simon de Pury 拍卖行举行的慈善拍卖会。“我问约翰尼照片拍出多少钱他会满意,”德普雷回忆道,“他说,‘大概一万五欧吧。’”照片最终以30万欧元售出。
在纽约中央公园边的“艺术家旅馆”,皮高齐坐在索特萨斯设计的三层公寓(索特萨斯还设计或监理了他在巴黎、伦敦、日内瓦、巴拿马和里维埃拉的住处,还有他的船“亚马逊运通”号)的一张巨大而舒适的椅子上,聊起他对收藏几近痴狂的热爱,他的收藏中包括大量非洲和日本当代艺术。“我的收藏跟一个辛辛那提的好牙医差不多,”皮高齐回忆起自己早年收藏当代艺术的情形。“来点克莱门特,来点巴斯奎亚特,来点沃霍尔,再来点索尔·勒维特——但是没什么意思。后来我跟查尔斯·萨奇成了朋友,他说‘这太傻了。你这是干什么呀?’”
问及他这种如饥似渴的收藏跟家庭背景是否有关时,他表示没有:“完全没有。我父母的收藏是典型的暴发户型的,布尔乔亚艺术——一些雷诺阿,还有一些西斯莱——他们在巴黎有公寓,是那种对凡尔赛宫的恶俗模仿。我不知道这都是从哪儿来的,像是一种疾病,我知道我从小就有这种病了。小时候我集邮票、沙滩上的鹅卵石,什么都收。我希望每种东西都有10件以上。”
1989年皮高齐在巴黎的蓬皮杜中心、韦耶特公园的大展厅看到了“人间魔术师”展(Magiciens de la terre)。这个引起了争议的展览由让-于贝尔·马丁(Jean-Hubert Martin)策划,收入了来自全世界的一百位艺术家的作品,被认为背离了此前西方人看待非西方艺术的那种惯用的“殖民者”视角。皮高齐看到了“一些让我感到醍醐灌顶的非洲作品。”其中有 Chéri Samba 惊人的表现主义画作,有 Frédéric Bruly Bouabré
精美绝伦的素描,Bodys Isek Kingelez 天马行空的建筑模型——一切都那么有当代感,皮高齐说,它们“就像是在布鲁克林或柏林创作的一样。”为了买下这些作品,皮高齐找到负责监理这场巴黎展览的非洲艺术部分的法国策展人安德烈·马格宁(André Magnin)。从此藏家和这位周游世界的伯乐开始了一段长达23年的紧密合作。
随着这个收藏的建立,艺术界的兴趣也提升了起来。2005年休斯顿美术馆举办了“非洲艺术现在:让·皮高齐收藏中的经典作品”,收入了来自撒哈拉沙漠以南的15个非洲国家的33位艺术家的94件作品。目前皮高齐拥有的六千多件作品——正式名称为“当代非洲艺术收藏”——主要保存在日内瓦一处库房里。
有意思的是,他从来没去过非洲。“我是个娇生惯养、缺乏耐心的旅行者,”他承认。“在那边你要花几个小时过海关,酒店也不怎么样,吃个东西还容易生病。”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对那片大陆孕育的艺术家的兴趣。1991年他在马里巴马科的“非洲探索”展上看到了两张未署名摄影作品,展览是纽约非洲艺术中心的 Susan Vogel
策划的。这种带有埃尔文·潘(Irving Penn)风格的黑白棚内肖像照让皮高清兴奋异常,把展览图录上的图片传真给你巴黎的马格宁,要他找到这个摄影师。经过四五天的搜寻,马格宁找到了在一座巴马科街边小房子的一只大金属箱上坐着的黑人。此人就是赛多·凯伊达(Seydou Keïta),箱子里放着他拍摄的大约6,000张底片,最早可以追溯到1940年代。几十年来,凯伊达的肖像照生意一直是靠出租用来拍摄正式照片的服装和道具——其中既有西洋的也有非洲的——维持的。据皮高齐说,马格宁说服凯伊达拿出了一百来张底片(2006年1月 Michael Rips
发表在《纽约时报》上的文章上提供的数字比这要高得多)。他把照片待会阿里,“然后我们把它们清理干净,洗了一些非常漂亮的片子出来,”皮高齐说。
凯伊达从此崭露头角。1997年巴黎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的展览“爱”(Amours)收入了他的作品,又在苏荷区的高古轩画廊举办了首个纽约展览,幅面较大的冲印片在这里最高可以卖到16,000美元。六年后,凯伊达和凯伊达向皮高齐力荐的巴马科同乡、摄影师马力克·西迪比(Malick Sidibé)在伦敦国立肖像画廊举办了双人联展“You Look Beautiful Like That”。不过2001年凯伊达过世后,他的继承人和皮高齐展开了一段旷日持久的、丑陋的官司纷争,为的是争夺底片的拥有权,还有冲印片签名作假的问题。2006年皮高齐在接受 Rips
采访时为自己辩护说,要不是他的努力,凯伊达“将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今天他依然维持这样的论调:“能让一个如此才华横溢的人物成为非洲最重要的摄影艺术家,我感到无比自豪。我认为他和埃尔文·潘、阿维顿是一个级别的。”
2006年皮高齐把他那精到的目光投放到了日本当代艺术上,他到东京看了朋友村上隆的为期一天的Geisai艺博会。这次旅行的成果有一部分在去年的“JapanCongo”上展出过,那个展是由比利时艺术家 Carsten Höller
从皮高齐的非洲和日本收藏中选出的,举办地点在格勒诺布尔的 Le Magasin,后来又到莫斯科的车库当代文化中心以及米兰的 Palazzo Reale 展出。
“我还在继续收集非洲艺术,”皮高齐说,“但我同时也建立了一个日本年轻艺术家的大规模收藏,这些艺术家以1980年代之后出生的为主。”似乎他在追逐日本艺术的同时刻意在回避价值保障的中国当代艺术,对此皮高齐没有否认:“从经济角度,我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国,因为这个市场比日本要大100倍,而且出于某些原因,日本以外的画廊好像对日本当代艺术很少表现出兴趣,村上和奈良除外。所以日本艺术对我来说不是投资。”驱使他的是兴趣。“我喜欢现在中国的发展,但我认为在疯狂和古怪上,日本要更进一步。我去过一些画廊,那大小跟纽约的电梯差不多大,但总有一些精彩的东西给我带来惊喜。我真的很希望能帮这些艺术家做做推广,把他们的作品拿到西方去展示。”
至于他的浩瀚收藏的其他一些板块,皮高齐后悔没有收藏更多的巴斯奎亚特,一个他在1980年代初结识的艺术家。那段时间他手里只有一张巴斯奎亚特,花2,000美元买的,他自嘲着说,“我是个笨蛋,因为他这样的高才我都没看出来。”还有,这位藏家对蓝筹没兴趣。“我觉得,当你走进第五大道某个人的公寓,或者马里布的某个豪宅,看到一张巴斯奎亚特,一张沃霍尔,或者理查德·普林斯,你对自己说,‘七十万,二百二十万,三十五万……’对我来说这是很没意思的事情。我更希望走进一个房间发现伟大的艺术品,但是完全不知道是谁作的。”皮高齐开玩笑说他完全可以揣上两千万美元,去高古轩或别的几家画廊买些画来装点自己的公寓,“但我对这种事提不起兴趣来。”他说他希望“花1,000或2,000美元买下画,过一百年成为名画。我认为这一点我是不会改变的了。”
在问及他对这成千上万的艺术品打算如何处置是,藏家说:“我倒是很乐意在巴黎、伦敦或纽约开一家私人博物馆,但是我没那么多钱。如果我是比尔·盖茨或保罗·艾伦,我第一件事就是盖一座博物馆。”皮高齐顿了顿,接着说,“这真是另一种痴迷了:我能拿这些东西干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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